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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3/3 1:24:00

伏生在上

——《伏生在上(组诗)》创作谈

春天,本身就是一首诗,难道不是吗?

尤其是当春天逢经梁邹,韩店——子贱的故乡,春天便有了格外特殊的意义。如果这时再逢雨生百谷,那么,我想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春天,而是诗意的春天,诗的春天,可能就是因为伏生,让一个个春天姓诗名歌,从此有了姓氏。

我不是一个擅长取悦文字的人,正相反,一次次地,我被文字取悦着。

接触伏生已有几年的时间,从最开始的一无所知,到渐渐走进韩店,走近这位老人,开始了解他的故事,仿佛不自觉地就打开了一段历史。那是秦朝,那是中国的首次大一统,那时统治者秦始皇始称皇帝,自称为朕,那时焚书坑儒,那时伏生,那时《尚书》,一面墙,一场火……那时的故事太多,说来话长。

从一次同题诗发展过来的伏生诗会,已经陪伴着我走过三年,仿佛还在昨天第一次去韩店,去禾和湿地,听韩店人讲伏生,又作为组委会的成员带队参加首届中国伏生诗会,再到第二届首次以“伏生”为主题进行书写,更加深刻地走进了伏生世界,而我也以参赛者的名义继续与诗歌融为一体,尤其到了第三届,逢经谷雨,这种被情怀使然的诗会走过了三年,我想是不是该有一组诗,为伏生先生而作,算作是后代文人对古老文明的敬畏,对先前圣人的敬畏,对诗学文字的敬畏,对韩店大地的敬畏。

于是,想起韩店,从印象中回去一趟。伏生到底是什么人?有必要再回顾一下那段历史。 “尘嚣其上竟焚书,劫后壁藏方有余。”(出自《南陵无双谱》)伏生就是诗中的主人公,据《史记·秦始皇本纪》中记载,丞相李斯奏请始皇:“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。非博士官所职,天下敢有藏诗、书、百家语者,悉诣守、尉杂烧之。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。以古非今者族。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。令下三十日不烧,黥为城旦。所不去者,医药卜筮种树之书。若欲有学法令,以吏为师。”正是李斯的这道请旨,促成了秦始皇“焚书”,而身为博士的伏生为了将珍贵的典籍《尚书》保存下来,冒着被杀头的危险,在自己家中的墙壁中,偷偷开凿了一个夹层,私自藏了这本书。

秦末,由于暴*,各地叛乱。后来楚汉争霸,灾难依然没有结束。伏生一介儒生,手无缚鸡之力,又上了年纪,只能在这兵荒马乱中不停地流亡。后来汉朝建立,汉惠帝刘盈下令,废除从秦朝继承下来的《挟书律》,伏生听闻此消息,回到老家,打烂墙壁,发现《尚书》已经损毁了好几十篇,只剩下了仅有的二十九篇。虽有遗憾,但也算幸运。汉文帝刘恒很欣赏儒学,听闻伏生事迹后,惊喜万分,立刻就要召见伏生,可伏生当时已经是一位白发苍苍的九十岁老人,整日只能卧在床上度日,怎么赶来拜见他呢?可汉文帝又很迫切地想要见到《尚书》,希望有人能看得懂《尚书》,世上恐怕只有伏生能做到了!于是,汉文帝就派了太常掌故晁错前往,将《尚书》破译之后再回来。伏生很老了,说话没几个人能听懂,只能通过女儿羲娥,将《尚书》传授给了晁错。经过一番波折,孤本《尚书》才算真正保存下来。

正是这段历史让我有了再一次为伏生写作的冲动,而去年所写的诗歌《一部大书的书写》被限定在50行,我觉得不过瘾,书写角度也不尽相同。而今年,只想为伏生而作,因为我知道——“汉无伏生,则《尚书》不传;传而无伏生,亦不明其义。”先生之功虽然特殊,但意义重大。还记得有一年,我因公事去了德州,在董子文化园,与董仲舒的雕像合影,双手合十的那一瞬间,我怎会想到“董伏”两位大儒竟然跟我有如此的交集?

我该如何再次开始这次意义非凡的写作?有半个月吧,始终没有思路,因为关于伏生的几个关键点曾经已经使用过,我陷入过很深的思考,如何再能写出不一样的韵味?反复审视本次诗会的主题——谷雨。俗话说“雨生百谷”,民间农谚也有“谷雨前后,埯瓜点豆”,种豆?那就从种书开始吧。

谷雨有三候:浮萍生,布谷鸣,戴胜落于桑。三候的介入,不正好可以融入伏生的事迹吗?那么,就从浮萍开始吧。于是才有了“谷雨至,浮萍初生。日月光华,旦复旦兮。”的引言,前两句很容易懂,而后两句,正是《尚书》中的经典名句,相信读过的必晓其义。

再想见一次圣人,该如何去?开门见山,作为后人,作为后生,只有提着肝胆同往,才能出示我的真诚,谷雨至,浮萍草繁盛起来,放眼韩店,大小的荷塘均有浮萍草的痕迹,正处茂盛之期,开始覆盖了水面,覆盖?我又联想,难道水的下面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?难道是伏生当年藏书的故事?于是我使用了这个意象,用诗歌强化了我对历史的再次解读,想起历史,谷雨也如同我一样,不苟言笑,而毕竟是万物萌动的时节,借用隐喻,仿佛万物敲钟,在脉搏中甩开鞭子,用历史催我警觉和醒悟,这难道不是伏生当年的用意吗?熟知了这段历史的人,再读这一段会印象很深,而浮萍记,始终不能离开浮萍,可以考证一下,都说“萍水相逢”,是因为浮萍草没有根,只是根状物,所以表达一种飘摇不定。长长的根状物,足以让浮萍在大河小河中发芽长大,再一次想到伏生,浮萍无根,而韩店就是伏生的根啊,而伏生正是靠着一股正气,一种对历史和文化的敬畏,让他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,为了《尚书》,硬是用自己的傲骨充当起拐杖,在历史长河中站稳了脚跟,浮萍,浮生,伏生,飘摇不定,站稳脚跟,这难道不是上天赐给我的想象吗?

为了《尚书》,伏生曾“冒天下之大不韪”,那作为后人,又有谁用心读过《尚书》?而我最早是在上学时读过《尚书》,后来参加工作有读过多次,有人说《诗经》是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,而散文的源头可以追溯到《尚书》和殷周铜器铭文,而我知道《尚书》更是一本记载了尧、舜、夏、商、周,几代历史的书籍,囊括了太多先人的思想、见解和智慧,里面的经典篇章更是对后人对我们有更加深刻的影响和指导。比如,我想起“好问则裕,自用则小”(语出《尚书·商书·仲虺之诰》),就是在告诫我们凡事多问,则会让自己更加智慧,自大自负则让自己更加狭隘。就从这句开始吧,我想用更多的形容词去写一首诗,表达这种敬畏感,而诗歌正巧希望少一些形容词,所以才有了诗中的斗胆二字。我幻想着来到韩店,仿佛又一次把自己置身梁邹大地,心生战栗,视野中沃野千里、河水潺潺、樱花烂漫,好一派春日胜景,尤其我想到了桑梓一词,古时常代表父母在房前屋后种下的桑树和梓树,后来常被用作“故乡”的比喻,韩店不正是伏生的故乡吗?这不正是令《尚书》重生的伏生的故土吗?是什么水土曾经造就了这样的人?我又陷入思考当中,思考什么?谷雨有候,戴胜落于桑,前文有桑,不正是如此妙用嘛。春光大好,再一次捧起《尚书》,读之,我虽年轻,不敢懈怠,于是想到了“惟日孜孜,无敢逸豫”(语出《尚书·周书·君陈》),这句话时刻在提醒我,每天都要孜孜不倦地学习和读书,岂敢贪图逸乐?成长即是蜕变,蜕变就是疼的,春天万物生长不也是一种生命在疼吗?想想绿物破土,就像不小心被竹简刺破手指,一种亘古的触觉引发了对花事烂漫的幻想,只有经历过疼的人生,才会对绽放有不一样的感受。

读着读着,又一次进入了书中的历史,春生,仿佛我又一次看到征战的年代万马齐喑,再一次回想到《尚书》,回到谷雨主题当中,用一只戴胜鸟比喻伏生还是自己呢?恰好是谷雨前后,把最新鲜的时辰和鸟鸣种进身体,也种进故乡,别忘了历史中那个人在那个年月发出了不同的声音。该播种的季节,于是这一首,用戴胜落于桑,完成了尚书和伏生的融合。

说完了浮萍,说完了《尚书》,再来说说伏生可好?谷雨,雨生百谷,想到了那幅《伏生授经图》,讲学,传经,布道,难道不是一种耕种吗?耕种文字,耕种信念,耕种理想的伟大圣人,难道不是我们共同的先师吗?是的,苏家村外,旧祠堂,伏生墓,一切都零落成黯然的神伤,一切的凋敝却映衬着这个春天丰富多彩,绚丽多姿,这难道不是先贤渴望的盛世景象吗?轻轻流水,漫漫樱花,同我一起,仿佛在唤醒先人的枯骨,还记得第二届伏生诗会时,一群书童站在桥上,吟诵《尚书》名篇吗?仿佛我又看到一位老人正坐在地上,为世人传道授业解惑,而我作为一个穿越时空的人,在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切,长袍宽袖,子贱的手臂消瘦,干枯如枝,却在有礼有力地空中挥舞,他在传经啊,像不像一位现代农人播种后在田野里挥洒施肥时的模样?谷雨,耕种,将植物的种子埋进泥土,等待秋天的收成,这难道不是伏生一生在做的事吗?耕,于当前,传,于后人,利,于万代。我想坐下来一起聆听和吟诵,起伏不定的胸口,又像梁邹平原上高低不平的小丘,哪能与伏生这样的高山相比,高山之高,已有回声,难道我不是回声吗?难道韩店所有伏生的故人,不是回声吗?回声所至,影响之深,何止韩店?何止梁邹?我作为一个后生晚辈,岂敢继续试探?

必须承认,我被最后一首诗卡住了,是结尾,也是收尾,要有全诗的经脉,还要完全饱含我的情感,我的敬畏,我的反思。记得前几日,母亲还说,谷雨前后几天有雨,在老家院子里种些豆子,一家人爱吃豆腐,买,贵,不如自己种,打个三四十斤豆子,做豆腐吃不了,主要是鲜。父亲生前喜欢养羊,每年春天,草肥水美的时候,都会牵着一群羊去村外的树林,有时地里忙,就让我去。树林里开着长着各种花草,有时在靠近小河的林子里还有轻轻的薄雾,不时飞过一只鸟,叫着“布谷“,后来问父亲“那是什么鸟”,父亲说“是布谷鸟,农历谷雨前后,有这种鸟叫唤着提醒庄户人种瓜种豆。”后来我懂了,可是也知道布谷鸟没有那么大本事,至少它叫不醒我的父亲,却在今天叫醒了我的最后一首诗。布谷,播谷,叫醒农事,叫醒犁铧,叫醒韩店的雨水,叫醒这段历史和往事,叫醒了真相,叫醒了那关于伏生的故事,就像春天,也被这布谷鸟叫醒了一样,一片片绿开始翻山越岭,还有那春雨和春雷,惊心动魄,终将要收尾了,终将要到这一步了,必须要暂时终结自己的情感,就像读完那些残卷,惊叹到失语,学着用不太标准的韩店方言,去描写这段故事吧。是啊,谷雨前后,种瓜种豆,母亲佝偻着腰,在松软的*土上抠开一个窝,把种子放进去,然后埋上,我终于无法控制了,瞬间联想到伏生藏《尚书》时的动作,把墙凿开一个洞,把书藏进去,然后把坑洞填平,哦……忽然明白了,关于伏生的一切,我们后人不是一直在重复吗?挖开,塞入,填平……时间走过两千多年,农人的一举一动,跟伏生当年如出一辙,这是传承吗?这是传承吗?哦,是的,这是传承。伏生文化的传承,伏生精神的传承,更是伏生脉搏的传承啊。我们用春天,用谷雨,纪念一位具有谷雨情结的圣人,难道不是中华文明的传承吗?我们读书,我们播种,难道不是古老精髓的传承吗?尤其是诗歌,难道不是几千年来的传承吗?

有幸同几位老师一起担任评委,我感慨万千,他们是我敬重的诗人,他们也是我的老师啊,我们横跨了六零、七零、八零三个年代……这难道不是一种传承吗?而伏生诗会呢?不恰恰也是如此吗?从年到年,这群有情怀的人走过了三届,尤其今年第一次全国征稿,这么大范围,有这么多诗人踊跃参加,实属第一次,更有如此内容丰富、见解独到的作品同题歌咏,不禁令人感慨:伏生诗会意义重大。

这是一个地区的诗歌名片,是这个城市的文化品牌,是一座桥梁,是一条纽带,是一个舞台,可以容纳全国诗人共同吟诵,让更多的眼光聚焦滨州,聚焦韩店,了解伏生,再读《尚书》,再去回味那段历史——关于一种精神?一种情怀?确切地说,是一种信仰。

午间小酌,后倒一杯茶,一个人在书房,耳边萦绕着《潇湘子》的音乐(文末附),曲子中间有一段孩子们的齐声吟唱,又让我想起去年那群小书童站在桥上朗诵《尚书》章节。我又陷入了遐思。

春天,或许本身就是一首诗。我想,是的!

忘了是从哪一首诗开始,喜欢写创作谈。“文字是柔软的”。这些年来,我习惯了用中文写作所表达出的特有的美学质感,从布局的统筹到文字的精深,从结构的递推步入情感的丰盈,从一花一草一水过渡到一人一心一生,笔尖所触及的地方,是我内心所回忆的,所怀念的,所向往的。不敢奢求太多,只为慰藉而已。或许,这就是我为诗歌保留的永恒不变的敬畏吧。

(写于年5月2日,中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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